尹锡悦“亲日”与民意对赌，日韩关系如美所愿？

5月7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访问韩国。岸田的此次访韩距离韩国总统尹锡悦访日仅隔52天，这意味着韩日首脑互访的“穿梭外交”时隔12年后重启。

自尹锡悦执政以来，韩国便积极推动日韩双边关系的改善。总体来看，促进日韩关系回暖的因素既有美国介入与国际安全形势的变化，又有两国内部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首先，与特朗普政府不同，拜登政府更加关注其长期同盟与伙伴关系，在亚太地区建立了一系列小多边主义机制以维护美国的全球领导力，并制衡中国的崛起。自2021年以来，美国积极主导了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先后就朝核、供应链合作、芯片联盟等领域举行了三边安全与外交高官协调会。

▲ 2022年6月，北约峰会期间，美日韩在西班牙马德里举行三国首脑会谈。

其次，当前国际安全形势的波动促使日韩两国调整对外方向，加紧在安全领域的合作。一方面，过去五年朝鲜军事实力有了显著增长，试射了可以穿越日本本土的导弹，这被日韩视为共同的安全威胁；另一方面，中国的崛起被夸大了威胁感知，促使两国加紧合作以平衡中国在地区的影响力。

当前日韩拓展合作均有内部经济发展与政治稳定的考量。在经济领域，2019年两国的贸易争端直接冲击了韩国半导体供应链稳定。2023年3月，两国领导人举行会晤，日本取消了其对韩出口限制。在政治领域，通过对韩合作，岸田可以走出不同于前任首相安倍的执政风格，从而发展为“全面大国”。而尹锡悦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否定文在寅时期的政治方针，从而满足韩国保守阵营的需要。

在未来，日韩双边关系将在美日韩三边框架下获得进一步发展。此前，尹锡悦访美时便深化了美韩同盟关系。而此次的岸田访韩，也可被视为迎合美国意志，推进美日韩三边安全关系的稳定，以此来配合美国的战略部署，组建亚洲版北约。此外，三国也将在“印太经济框架”下开展合作，包括加强供应链合作的努力。日本和韩国最近参加了美国领导的矿产安全伙伴关系(Minerals Security Partnership)，这也意味着日韩将在美国领导的小多边框架下拓展合作，深化两国经贸关系。

在军事领域，日韩两国的双边安保合作也将持续加强。2021年，美国废除了《美韩导弹指南》，解除了对韩国导弹射程及载重的限制。韩国则开始完善韩国版“杀伤链”系统。尹锡悦政府更是主张以实力求和平，强调先发制人主动应对朝鲜 “威胁”。在俄乌冲突背景下，日韩对维护国家安全更加重视，美国可能加快对日韩安保合作的整合。

▲ 2021年5月，时任韩国总统文在寅与美国总统拜登会谈商定终止《韩美导弹指南》。

然而，两国关系的长远发展仍存在一系列制约因素。当前日韩关系是在美日韩三边关系的大框架之下得以维系，而两国自身却缺乏足够的内驱力。无论在政治领域还是经济领域，日韩关系呈现出表面上开展合作，实质上却隔阂难消、竞争不断的双重结构。

历史遗留问题也将持续影响两国关系的改善。在此次日韩首脑会晤的龙山总统府外，聚集了大量市民团体的抗议，两国合作均有国内势力的反对。此外，岸田将面临党内保守派的压力，后者坚持认为修复受损关系的责任在韩国，因为韩国前总统文在寅重新点燃了两国历史争端。而尹锡悦则面临着国内进步势力的影响，韩国保守与进步势力存在着前者主张亲日、后者指责日本历史责任的分歧。

▲ 韩国民众在龙山总统府外，抗议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访问

日韩作为两个重要的区域经济体，势必会对中国及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局势造成影响。首先，中国面临的战略压力首当其冲。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将中国视为直接的区域竞争对手，而日韩两国则被视为应对中国崛起的棋子。此前，尹锡悦访美时便发表了一系列针对中国内政的言论，这也引发了中韩外交口水战。而日韩在供应链尤其是半导体领域的合作，将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中国的经济利益与产业安全。未来中长期内，中国将面对一个更加复杂的东北亚局势。

此外，朝鲜半岛局势将变得更加紧张复杂，和平解决朝核问题将遥遥无期。尹锡悦上台后表示将坚持“朝鲜弃核优先”、“不放弃朝鲜人权”与“不损害韩美同盟”三大原则，这意味着韩国可能在恢复“朝鲜是主敌”战略定位的基础上，以朝核及人权问题为抓手，积极伙同美日等国通过联合军事演习、经济制裁等手段对朝施压。而此前，朝鲜也在其媒体指责韩日首脑会晤将军事勾结付出实践，并指责尹锡悦伏低做小屈辱事大，为其重新侵略朝鲜半岛的险恶用心开辟了道路。

▲ 2022年10月，朝鲜发射的一枚导弹飞越日本上空。

值得注意的是，日韩关系改善也将成为美国全球战略布局的重要一环。在安全领域，美国一直尝试组建亚洲小多边安全机制。当前韩国积极参加由美国主导的其他安全机制如“四国机制”等，意味着美国的亚洲安全同盟体系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在经济领域，韩日将在“芯片四方联盟”的机制下加强合作，遏制中国芯片产业的发展，并减少对中国市场的依赖。

从长远来看，日韩关系得到真正改善需要找到足够的内驱力来推动两国步入正轨。这意味着双方不仅需要经贸上的合作，还需要以一个恰当的方式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尹锡悦的外交作秀看似使日韩迅速走近，但两国间悬而未决的问题依旧凸显，结构性矛盾难以轻易解决，能否根治双方关系的症结仍待进一步观察。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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