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众议长或将再度被罢免，是在“演”给泽连斯基看吗？

作者：李心怡，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

原标题：《共和党极右翼欲再次罢免议长的背后》

当地时间3月22日，美国国会众议院共和党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向众议院提交了一份撤换动议，要求罢免现任共和党众议院议长迈克·约翰逊（Mike Johnson）。按照规定，众议院议员随时都可以提出撤换动议要求罢免议长，并可以动用特权条款，要求众议院领导人在两个立法日内安排对该决议进行投票。如果投票中多数议员（即超过半数）赞成罢免，议长将被免职，去年10月时任共和党众议长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便是因为与民主党合作，在这样的流程下被罢免的（编者注：关于麦卡锡下台事件及后续影响，参考《麦卡锡下台之后，共和党和民主党谁的麻烦更大？》回顾）。

目前，格林仍未采取必要的步骤来真正迫使全体会议就该决议进行投票，也没有透露进一步的投票时间计划，众议院长达两周的休会期则进一步使得这一威胁将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笼罩在约翰逊头上。那么，格林为何要提请罢免同为共和党人的议长约翰逊？众议院其他议员对此持怎样的态度？这场罢免风波将会如何影响美国及其盟友？

>>>> 格林与约翰逊的分歧

首先，格林提请罢免约翰逊的直接原因是二人在支出法案上存在较大的分歧。3月22日，约翰逊推动众议院快速通过了总额为1.2万亿美元的2024财年一揽子支出法案，暂时缓解了联邦政府将要面临的停摆危机。然而，格林对这一预算案极为不满，认为约翰逊不仅为推动法案通过而动用了“暂停规则”（suspension），而且还打破了“72小时规则”，没有给议员足够的时间审核法案——这被视作是在与民主党妥协，而“背叛”了共和党，于是格林在支出法案投票前就提出了对约翰逊的撤换动议。

而对援助乌克兰法案的态度则构成了二人更深层次的冲突。约翰逊坚守温和的个人风格和保守的意识形态取向，并作为特朗普的支持者和“选举否认者”，坚定认为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存在广泛的舞弊和不正当行为，这些都为其赢得了共和党内极右翼的支持。作为共和党内极右翼势力的代表，格林也是前总统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被视作为“国会的MAGA之声”，提倡反犹主义、白人至上主义和极右翼阴谋论，极力反对美国援助乌克兰。格林在2022年中期选举后，曾全力支持麦卡锡在众议院的领导地位，并对约翰逊担任议长持怀疑态度。她一开始就警告过约翰逊，如果约翰逊越过“某些界限”，尤其是为乌克兰提供资金支持，她将采取行动把约翰逊赶下台。

▲ 格林（右一）坚持反对美国援助乌克兰，这也是其与众议院议长约翰逊的主要分歧之一。

然而另一方面，约翰逊也承受着国际社会与民主党人的批评，声称如果他不立即采取行动就等同于“站在俄罗斯的一边”。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也敦促约翰逊组织众议院就参议院为乌克兰等盟国提供953亿美元的援助计划（其中有600亿美元是针对乌克兰的）进行投票。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下，约翰逊在今年2月仍然还在援助计划上不断拖延；而3月他则表示，在通过支出法案后，为乌克兰提供资金将被列入他的优先事项之中，这就导致了格林的强烈反对。

这就回到了一个老问题：为何以格林为代表的共和党极右翼会如此执着地反对援助乌克兰？这不仅仅是出于对特朗普的追随，而且极端保守的立场和福音派的传统也使他们认为普京能够拯救被进步思想荼毒的乌克兰。另一方面，共和党极右翼也借助反对援助乌克兰，提升自己的曝光度并积累政治资本，以为2024年的大选制造舆论环境。

▲ 与很多共和党人一样，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也反对向乌克兰提供援助。

>>>> 撤换动议能产生多大的影响力？

目前，众议院共和党内几乎没有人明确支持格林的撤换动议。极右翼的众议院自由核心小组曾大力推动罢免麦卡锡，但目前其成员并没有表现出罢免约翰逊的意愿，或者仍然处在权衡之中。其他共和党人，包括部分右翼在内，则普遍对撤换动议持反对态度。他们或指责这一动议是在“分散注意力”，或意识到这可能会使得共和党失去众议院多数席位，或不愿再次陷入选举议长的焦虑与内讧之中。

去年麦卡锡下台后的混乱仍历历在目——共和党人反复挑选议长人选，却由于党内右翼与温和派分歧过大而经历了三次失败，导致近三周内众议院几乎处于瘫痪状态；而更早些时候，在共和党右翼的阻挠下，前任众议长麦卡锡也是经历了15轮表决才最终当选议长。正如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众议员拉尔夫·诺曼（Ralph Norman）所说，“我认为现在不是让美国经历另一场为选举新人担任众议院议长而作斗争的时候。”鉴于前车之鉴，共和党人应当极力避免这一系列场景在2024年大选前再次出现。

这其实反映了一个更加本质的问题，即目前共和党内的分裂状态几乎已经无法支撑持他们再顺利选举出一个新的议长了。正如之前提议罢免麦卡锡的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Matt Gaetz）所提到的那样，他上次发起撤换动议时作出了确保共和党人能继续担任众议院议长的承诺，而如今他“不确定是否可以再次以一票多数而非四票多数的方式做到这一点”。共和党在众议院本来就只占微弱多数，且民主党在每次投票中都表现得团结得多，即一致支持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Hakeem Jeffries）。比起罢免麦卡锡，共和党人想要罢免约翰逊并仍然保持其在众议院的优势会艰难得多。 

另一方面，即便格林认为其撤换动议“是一股变革的力量”，并宣称“我们已经开始计时，开始选举新议长的程序”，但她并未使用特权条款以立即强制进行对撤换动议的投票，也对自己的计划讳莫如深，有意地模糊了将议案提交表决的时间。虽然不排除将约翰逊赶下台是她的目标之一，但是格林似乎更加希望通过该动议放大自己反对援助乌克兰的声音，并对约翰逊发出“警告”，用不确定性敦促（或者说威胁）约翰逊在援乌法案上做出让步。也难怪弗吉尼亚州共和党众议员鲍勃·古德（Bob Good）作为右翼团体的主席和投票罢免麦卡锡的八名共和党人之一，认为格林的动议不过是“独角戏”，是在“哗众取宠，想要引起注意”。而假如格林真的推动撤换动议进入投票环节，按照目前各方的态度，她也很难实现取得过半票的结果以成功罢免约翰逊。

>>>> 下一步会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