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乌克兰没能让俄罗斯“中计”，反倒自己陷入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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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8月16日，一名乌克兰士兵在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的苏兹哈市政厅走过

回看2024年夏季开始到8月6日乌军反攻前的局势，总结说来，这一时期俄罗斯的破局劲头是非常强势的，俄军不仅全面展开攻势，而且在多支战线上实现了战略突破。例如，在由俄军列宁格勒军区和莫斯科军区主要负责的哈尔科夫战线上，俄军与乌军持续进行拉锯战，尽管双方控制区域变化不大，但激烈战斗让俄军成功拖住了乌军多支精锐部队；在卢甘斯克战线上，俄军也占据了战略重镇皮夏涅镇；俄军“中部军区战役集群”甚至一度将矛头直指顿涅茨克战场的“后防核心”红军城，试图瓦解乌军在该地区的防御体系。

然而，恰恰是持续约两个月的顺势为俄罗斯从8月6日起的失利作了“铺垫”。一方面，明显进步的成果很可能催生了俄罗斯军队内部的自满心态，导致俄罗斯在实现突破的后期开始变得轻敌；另一方面，由于攻势让俄罗斯尝到甜头，急于延续优势的心态牵动俄军主动将更多力量投入前线，但与此同时疏忽了对后部力量的保护和加固，正是后方的空虚为乌军“钻空”突袭库尔斯克州创造了机会。最初，乌军突袭部队规模较小，且多为预备队成员，不断在摩擦中进行试探性的越境攻击。俄军对此虽有所防备，但主要是针对小股渗透。在试探的过程中，乌军掌握了俄军防御的漏洞，并突然进行实质性的大规模进攻，使得边境上的俄军在初期未能抵挡乌军的突袭。 

站在当下回过头看，乌克兰此前的“松口”也许是一记具有迷惑性的缓兵之计。由于当时俄军攻势非常强大，但乌军自身防御力量则日益捉襟见肘，这就迫使乌克兰方面必须寻求破局之策。乌克兰最直接的意图在于缓解该国南部和东部的军事压力。通过越过防守薄弱的边境发动攻击并夺取俄罗斯领土，乌克兰指挥官认为，他们可以迫使克里姆林宫从前线撤军，以便重新部署军队来保卫俄罗斯本身。更何况，库尔斯克州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该地区对控制周边的交通要道和补给线至关重要，如果乌军能够在该地区取得突破，将直接威胁到俄军的后方补给线，迫使俄军不得不回过头在多个方向上进行防守——多线作战的意义在于分散式消耗，从而从后方增加俄军的防御压力。这样说来，乌军突袭库尔斯克存在一种“围魏救赵”的意图。

在越境突袭后，西方舆论的风向明显重新倒向了乌克兰一方。西方国家的新闻媒体普遍用“入侵”（invasion/invade）一词给乌克兰的军事反攻定性，这和一直以来报道俄罗斯对乌特别军事行动的用词保持一致，只不过背后的用意不尽相同——前者更多或旨在给此前气势低迷的乌克兰造势，后者则具有明显的批判与贬低色彩。事实上，提振士气正是乌克兰此次行动的一大目标，从随后外界的反映也能看出这一目标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实现。三周以来，乌军的突袭行动被一些西方媒体和智库赋予了漂亮意义——其夏季攻势被称为是“当前战争的分水岭，也是历史性的里程碑”；相关媒体报道的时候也习惯于强调，本次行动不仅是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乌克兰对俄罗斯“最深刻的一次袭击”，而且也标志着“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俄罗斯首次遭到外国军队入侵”。

库尔斯克地区除了地缘战略意义，其本身就还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二战时期，苏德之间爆发的库尔斯克战役成为整个战争的转折点，因此库尔斯克的得失在一定程度上关乎着俄罗斯的国家声誉。对库尔斯克的进攻，不仅能够向对长期战争感到疲惫和绝望乌克兰民众和士兵表明，乌军非但没有被击败，更有能力重新掌握军事主动权发起反击，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俄罗斯力量“坚不可摧”的威望。此外，行动也在试图打消疲于应付和施加援助的西方国家对“乌克兰负担不起战争成本”的顾虑，进而期望能够进一步获得物质援助与支持。

▲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中）和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左）在基辅举行会议后与乌克兰和欧盟旗帜合影。

然而，在一些媒体为乌克兰的突破“喝彩”的同时，深处真正的忧虑却也难以遮掩。据《纽约时报》表示，许多美国政府官员并不相信乌克兰具备当下“长期在俄罗斯占据阵地”的能力——具体说来，虽然乌克兰目前攻下了俄罗斯的几个定居点和城镇，但假如俄罗斯集结足够火力予以抵抗，乌克兰军队并没有起码够量的战壕来保护士兵和装备；它们也没有布设用于减缓反击的雷区，更没有建造障碍物来拖滞俄罗斯坦克的推进。事实上，据一些美国官员所道破，乌克兰在俄罗斯西部试图夺取的土地越多，其补给线和防空保护过度延伸的风险就越大。

还有一个真实情况在“欢呼的潮水”中也被披露出来，即当乌克兰持续袭击库尔斯克地区时，乌军仍在该国东部前线遭遇着领土失守。据美联社报道，根据一些乌克兰指挥官的解释，由于在最近征兵行动中招募的新兵训练火候不足，这些新兵对基本的作战技能掌握不扎实，导致他们在战场上经常出现拒绝与敌人交战的情况，甚至有时还会违抗军令或擅离职守。这使得俄军抵抗势头得以向前推进，特别是在乌克兰重要的后勤中心波克罗夫斯克附近。

很明显，乌克兰此次突袭是一场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的行动，它试图重燃多方的士气与信心、期望西方能够增加援助并解除限制，也致力于为某一天的谈判赚得更多筹码，于是发动了一场短时间看起来可观但可持续性并不强的进攻。然而，三周之后，问题和未知也接踵暴露。士气的延续性是个问题，西方对乌军的支持也充满未知。尽管美国国防部在8月23日表示，拜登政府将向乌克兰提供约1.25亿美元的新军事援助，而且承诺的武器是通过总统授权提供的，意味着它们理论上可以很快从五角大楼的库存中取出交付，但正如五角大楼发言人萨布丽娜·辛格（Sabrina Singh）表示，美国政府虽然理解乌克兰希望在边境沿线建立一个“缓冲区”，但仍对这一行动如何进一步推进乌克兰更广泛的战争努力存在疑问。当下，普京明确拒绝了和谈，局面没有以战促和，和平解决的可能正在变远。目前来看，乌克兰在巅峰之后，似乎有些进退两难。

作者简介：于海红，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西南政法大学本科生，研习兴趣为外交政策分析、文化与国际关系、中美关系；王加特，民智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伦敦国王学院硕士，研习兴趣为新媒体与政治传播、战略叙事及话语分析。

 编务：李   娜

责编：王加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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